■作者：白白讲故事 ■素材：贺小江
（本人用第一人称写故事，素材有原型，但情节有所演绎，请勿对号入座！）
我叫贺小江，是河南南阳桐柏县石界河村的一个庄稼人。说起1993年的那个春天，我的心里总是五味杂陈。那一年，我23岁，高考落榜后在家务农。
在我们石界河村，像我这样的年纪还在家种地的后生，那真是少之又少。大多数人都出去打工了，有的去了深圳，有的去了广州，听说工资比种地强多了。可我不一样，我高考落榜，爹妈砸锅卖铁供我复读一年，结果还是没考上。这让我觉得特别对不住他们，所以我决定留在家里种地，帮他们分担生活的重担。
说起我们石界河村，那可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。村子坐落在桐柏山脚下，山上有片竹林，林里一年四季都有清泉汩汩流淌。这泉水流经我们村子，滋养着一畦畦良田。每到春天，油菜花开得漫山遍野，金灿灿的一片，那景致美得让人心醉。
我们村子不大，也就百来户人家。说起来也怪，别的村子年轻人都往外跑，可我们村的年轻人，大多还留在村里。倒不是我们村的年轻人没出息，而是因为我们这里的地特别肥沃。种了庄稼，收成特别好。
我家住在村子的西头，隔壁住着一个寡妇，叫周秀琴。她今年28岁，五年前她男人出了车祸，留下她和一个女儿相依为命。她的女儿叫小蕊，今年6岁，长得白白净净的，像个瓷娃娃似的。
周秀琴长得不错，皮肤白皙，身材也周正，走起路来袅袅婷婷的。村里人都说她命苦，年纪轻轻就守了寡。不过，她为人很要强，从不向人示弱。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干活，晚上天黑透了才回家。女儿小蕊就跟在她后面，也学着干一些力所能及的活儿。
说实话，我对周秀琴一直都有些好感。不过，我从来不敢表露出来。一来是因为我比她小五岁，二来是因为我这个落榜生，觉得配不上她。再说了，我爹妈那关也不好过。在我们农村，寡妇再嫁总是不太光彩的事情。
1993年的春天来得特别早。二月底的时候，村里的杏花就开了。那天早上，我正在院子里磨镰刀，准备去地里干活。突然，院子外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：“小江，在家吗？”
我抬头一看，是周秀琴。她站在院子外面，穿着一身褪了色的蓝布衫，头发随意地扎成一个马尾辫，脸上带着些许尴尬的神色。
“秀琴姐，你找我有事？”我赶紧放下手中的镰刀。
“那个。我想问问，你家还有多余的籽种不？我家的籽种不够用了。”周秀琴低着头，声音很小。
我知道，周秀琴家的日子过得不容易。她男人走后，家里就剩下她和小蕊两个人。虽说她男人的赔偿款还有一些，但是这些年看病吃药，也花得差不多了。
“有，有的是。你等着，我这就去给你拿。”我转身就要往屋里走。
“等等。”周秀琴叫住了我，“我。我想和你合伙种地。”
我愣住了。在我们农村，男女之间合伙种地，这可不是一件小事。肯定会惹来闲言碎语的。
“这个。”我有些为难。
“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。”周秀琴抬起头来，眼神坚定，“但是我一个人种不过来。你要是愿意，咱们就按亩分成。你出力，我出地，怎么样？”
我看着她的眼睛，那里面有期待，也有无奈。我知道，她这是实在没办法了。一个女人带着个小孩，地里的活计确实干不来。
“行，我答应你。”我几乎是想都没想就答应了。
“真的？”周秀琴眼睛一亮，随即又有些担心，“那。你爹妈那边。”
“这事我来摆平。”我拍着胸脯说。其实我心里也没底，但是看着周秀琴期待的眼神，我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。
就这样，我和周秀琴开始了合伙种地的日子。刚开始的时候，村里人没少说闲话。尤其是村头的王婶，成天嚼舌根，说我和周秀琴不清不楚的。
我爹妈知道这事后，也是大发雷霆。我爹拿着扁担就要打我，说我不学好，和寡妇搞在一起。我妈也整天唠叨，说我这是要败坏门风。
但是我不在乎。我就是想帮周秀琴一把，仅此而已。至于村里人怎么说，我根本不放在心上。
时间一天天过去，我和周秀琴的关系越来越熟络。她人其实特别好，就是有点倔。干活的时候，我让她歇会，她总是不肯。有时候我看她太累了，想帮她多干点，她也不让。
小蕊这孩子特别懂事，每天放学后就跑到地里来，给我和她妈送水喝。有时候还会采些野花，编成花环戴在她妈头上。周秀琴总是笑着说：“去去去，别闹。”可是我看得出来，她心里是高兴的。
那段时间，我们种了不少东西。油菜、小麦、玉米，还有些蔬菜。周秀琴很会打理庄稼，她说这些都是她男人生前教她的。每次说起她男人，她的眼神就会变得很温柔，但又带着说不出的悲伤。
有一次，我们在地里干活，突然下起了大雨。我赶紧拉着周秀琴往回跑。跑到半路，她不小心摔了一跤。我想都没想，就把她背了起来。她挣扎了一下，但最后还是安静地趴在我背上。
那一刻，我清楚地感觉到她的心跳。那么快，那么有力。雨水顺着我的脸颊流下来，也不知道是不是混杂着泪水。我知道，我完了，我爱上了这个比我大五岁的寡妇。
这件事很快传遍了整个村子。王婶她们更起劲了，说我和周秀琴早就勾搭上了。我爹气得直接住进了医院，说我要气死他。我妈整天以泪洗面，说我这是要绝后。
周秀琴知道后，主动来找我，说要退出合伙。她说，不能耽误我的前程。我死活不同意，说这些闲言碎语我不在乎。她红着眼圈说：“小江，你还年轻，有大好前程。我。我配不上你。”
我一把抓住她的手：“秀琴姐，在我眼里，你就是最好的。我不在乎你比我大，不在乎你带着个孩子。我就是喜欢你，想和你过日子。”
周秀琴愣住了，泪水不停地往下掉。她用力甩开我的手：“不行，真的不行。你爹妈不会同意的，村里人也会说闲话的。”
“我不在乎！”我大声说。
就在这时，她前公公找上门来了。那是个脾气暴躁的老头，一进门就开始砸东西，说周秀琴不守妇道，要把小蕊带走。周秀琴吓得浑身发抖，抱着小蕊不撒手。
我挡在周秀琴母女俩面前，和老头理论。没想到老头抄起门后的锄头就朝我砸来。我下意识地一躲，锄头砸在了我的肩膀上。顿时，鲜血染红了我的衣服。
周秀琴见我受伤，吓得魂不守舍。她哭着求她前公公放过我们，说她这就带着小蕊离开村子，再也不回来了。老头这才悻悻地离开，临走前还放了句狠话：“你要是敢耽误小江的前程，我就把你的丑事告诉全村人！”
我被送进了县医院。伤势倒不重，就是皮外伤，缝了几针。可是我躺在病床上，心里比受伤还难受。我知道，周秀琴肯定会离开了。
果然，等我出院回到村里，周秀琴的屋子已经空了。邻居说，她一大早就带着小蕊走了，连东西都没收拾多少。我站在她家空荡荡的院子里，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。
我爹妈见周秀琴走了，反而高兴起来。我妈逢人就说：“还好那寡妇识趣，不然我们家小江可就毁了。”我爹也不生气了，整天念叨着要给我说门亲事。
可是我什么都提不起兴趣。地里的活也不想干了，整天借酒消愁。村里人都说我魔怔了，被寡妇迷住了心窍。我懒得解释，就让他们说去吧。
直到半年后，我在县城的街上偶遇了周秀琴的堂妹。她告诉我，周秀琴这些日子过得很苦。她在县城一家服装厂打工，每天起早贪黑，就是为了供小蕊上学。更让我没想到的是，她一直在默默帮我爹妈干活。
原来，她走后，每个月都会托人给我爹妈送些钱，说是以前合伙种地欠下的。其实我清楚，那根本就不是她欠的。她就是想报答我的帮助，也是想让我爹妈消气。
最让我震惊的是，她堂妹告诉我，周秀琴其实早就喜欢上我了。只是因为觉得配不上我，怕连累我，所以一直不敢表露。现在小蕊生病住院，她想借钱都借不到，可还是不愿意来找我。
我一听就急了，顾不得其他，直接让她堂妹带我去医院。在医院里，我远远地就看见了周秀琴。她比半年前瘦了很多，脸色也憔悴了不少。她正站在走廊里发呆，眼睛红红的，不知道哭过多少回。
我大步走过去，一把将她搂在怀里。她挣扎了一下，但还是靠在我肩膀上哭了起来。
“你这个傻女人，为什么要走？为什么不告诉我实话？”我有些生气地问。
“我。我怕连累你。你还年轻，不应该。”
“闭嘴！”我打断她的话，“我都说了，我不在乎这些。我就问你一句，你到底喜不喜欢我？”
周秀琴愣了一下，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。
“那就够了！”我擦去她脸上的泪水，“其他的事情，交给我来处理。”
我带着周秀琴回了村。这一次，我态度很坚决。我对我爹妈说：“我就要和秀琴姐在一起。你们要是不同意，我就带着她离开这个村子。”
我妈还想说什么，被我爹拦住了。我爹叹了口气说：“罢了罢了，由他们去吧。”
后来我才知道，这半年里，周秀琴经常偷偷回村里，帮我爹妈干活。有一次我妈腰扭了，是周秀琴背着她去的医院。我爹亲眼看见周秀琴背着我妈，一路哭着说：“阿姨，对不起，都是我不好，连累了小江。”
就这样，我和周秀琴终于修成正果。我们的婚礼办得很简单，但整个村子的人都来了。就连那些经常说闲话的人，这会儿也笑呵呵地给我们道喜。
三年后的春天，我们家的日子越过越红火。地里的收成特别好，我们还承包了附近的十几亩地。小蕊也长大了，整天跟在我屁股后面，喊我爸爸。
这天，我正在地里除草，周秀琴突然跑过来，神神秘秘地说：“老公，我有件事要告诉你。”
“什么事？”
“我。我怀孕了。”
我愣了一下，然后一把将她抱起来转圈：“太好了！太好了！”
周秀琴在我怀里笑着说：“你轻点，当心孩子。”
我这才放下她，轻轻摸着她的肚子：“辛苦你了。”
春风吹过麦田，金色的麦浪随风起伏。我和周秀琴站在田埂上，看着这美好的一切，心里说不出的满足。
人这一生啊，有些缘分看似不该，却是上天最好的安排。
